跟你说新年快乐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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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南城|十五

   *心理学背景,精神科医生设定
   
    朴珍荣从前上学的时候租了一个朝阳的小屋子,虽说不大但采光很好,有一个小阳台被朴珍荣细心收拾过,从前林在范隔三差五就会在那里坐着看书,朴珍荣特地选了又选,要的就是能透些阳光进来还不耀眼的纱帘,可不知商家误会了些什么,以为是朴珍荣给自己女朋友挑选物件,好心送了带着蕾丝的欧根纱材质的窗帘,林在范一进门就看到朴珍荣从阳光漫地的一方天地里皱着门口叹气,就算再怎么见过世面了遇到这样的情景也仍免不了觉得好笑,被追着吼了好几圈还是认命跑去收拾起来。
   
    “珍荣啊,我挂好了,你来看看?”
   
    朴珍荣一时间更是气恼,结果起身一看不知是那天天气着实很好还是纱帘确实适合,朴珍荣也没再坚持说要退货,那个窗帘就这么一直挂到了现在,颜色染了些尘,却一直没有更换过。
   
    上了大学以后,林在范和音乐社的一个学妹在一起了,这世间万物都是守恒相持的,爱意也不能脱离,心思在珍荣这里的时间自然少了,朴珍荣嘴上向来不会说什么,只是在林在范几个月去一次住处的时候总会发现屋子里处处整洁偏偏阳台那里灰尘积堆,林在范一开始也就无视了只是转移到沙发上看书可心里却很是在意,往往看了一半的书就得扔下来去打扫卫生,来来回回这么几次下来林在范一进家就话也不说直接打扫卫生了。
   
    要说在这段感情里看起来是朴珍荣事事主动,连告白也是借着酒劲儿先来的,可林在范却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变扭也不一定比珍荣晚,毕竟和女友逛着街却满心是回去打扫卫生,这样的事儿也是有些奇怪了。
   
    “珍荣啊,珍荣。你才最聪明了吧?”
   
    “恩。”
   
    我才不聪明呢,得多傻才要去喜欢你啊。
   
    bambam自从去了妇产科就深受广大妇女同志的喜爱,每天都有不同床位的家属排着队要给bambam加餐食,王嘉尔吃了几回以后连食堂都不去了,天天跟在bambam后面,本身就嘴甜样貌好,惹得整个科室的家属都自发排好了顺序要给两位小朋友做饭,惹得其他科室的医生只是看着艳羡。
   
    从前有段宜恩在的时候,王嘉尔都觉得工作有些吃力辛苦了,段宜恩辞职以后王嘉尔的日子更是难熬了,小樱桃的家人最近更是执着于让小樱桃出院,王嘉尔也和林在范商量过几次,林在范一直以来用个人资金养着小樱桃,若是一开始还能有点广告宣传效应,可时间长了医院也收到一些其他病人家属的投诉和不满,医院毕竟不是公益收容所,有些意见也是渐渐传到了林在范这里,加上林在范工作的主业也并不在医院,作为股东之一不能太自由,王嘉尔只能跑去给段宜恩打电话,段宜恩最近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哥哥让我出院吧。我想回家了。”小樱桃这个病症本就很容易因为他人给予的信息自我建构认知,王嘉尔被她唠叨了好几天,追着自己一会儿叔叔一会儿大爷的,王嘉尔又从急诊上接了几个因为车祸前额叶手受损导致精神错乱的病人,本就无所适从的适应期多亏了段宜恩和小樱桃硬生生缩短到看不见了,段宜恩经常刚接通王嘉尔的电话就听到他在那边吼着自己的名字骂得酣畅淋漓,自己连反驳的空隙都没有,每次都只能哭笑不得地接受着,要是哪天没接到就是当面一顿训斥,段宜恩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想着只是他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而已,可是距离上次开玩笑说自己到底什么身份要接受他这样的对待后,对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打电话过来了,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也只能听着一声声嘟嘟的忙音,这才发现问题严重的段宜恩只能去医院逮人了。
   
    南城的天气多变无常,午时还阳光充沛晚间就乌云压城,段宜恩在添加衣服这点上向来迟钝,这会儿了还一个单薄衬衣,本就瘦削的身板经风一吹更是萧瑟,可他动也不动就站在那里,仿佛王嘉尔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雨过天晴。
   
    王嘉尔听着金有谦说来接bambam时看到段宜恩的车,走过去窗边才发现他真的靠在车边等着。
   
    王嘉尔趴在窗户上看着段宜恩,高三的时候段宜恩曾经和他闹过别扭,风言风语里是他们俩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子,格外明显的排他性,在乏味可陈的小城日常里算是一个小小石子,环境闭塞了挡不住人心浮散,一点涟漪都能在口口相传里惊涛骇浪。
   
    王嘉尔总因为学习的事情和段宜恩吵架,其实哪有人愿意学习呢,段宜恩才不愿意学习呢,那个听着音乐,滑着滑板时最开心的少年也有受不了枯燥日子的时候,可他想南城太小了,他的滑板晃晃悠悠就滑到了南墙根儿,借着反作用力又能自己晃悠回脚边,人不会因为外物阻隔内心的渴望,那个小小的声音像小怪兽肉团团的小爪子,挠啊挠,你心里不安生啊,你想干干脆脆躁一回。
   
    可王嘉尔毕竟和段宜恩不一样,他的心思是四面八方的,他能从树叶里听到歌,能在日光里看见舞,他是世间少有不借助外力活着的人了,段宜恩一开始很受吸引,这是个特别酷的人,可少年不知道,遇到一个如此酷的人,你如何留住他,你如何呢?你会难过。
   
    一起跑或者一起飞吧,千万不要在我奔跑时飞翔,在我休憩时雀跃欢呼讲万里外多美,我们都不知道陪着彼此的人才称得上风景不是吗?
   
    王嘉尔天真单纯,他往往随着性子行事,年轻时更是如此。动不动两三天不上学了,段宜恩每天都要抬着脚问一句“嘉嘉,一起上学吗?”
   
    “不去不去,无聊。”
   
    王嘉尔觉得家门口的巷子短得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这树影斑驳太烦扰,一瞬时他就消失了。
   
    后来王嘉尔乖乖跟着去上学了,因为那天等在楼下的段宜恩没有在问完后直接走,他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不挪地儿,很是反常。
   
    “怎么不走?”
   
    “路上无聊,嘉嘉,一起走吧。”
   
    我们还会有多远的未来啊,嘉嘉,无论如何,一个人走都太无聊了,你继续讲十里外的歌声,我送你栅栏边的果实,无论如何,一起走吧。
   
   
   
    崔荣宰自从那天和汪四小姐分开就再也没见过她,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研究生毕业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他也就没那个多余的心思考虑她到底什么时候把外套给自己还回来了。
   
    不过汪四小姐虽然成绩不及格,但人品还是相当有保证的,誓死要找到崔荣宰的她凭着一张嘴居然就问出来了,朴珍荣和金有谦坐在她对面看着汪四小姐紧紧抱着衣服四处张望。
   
    “是荣宰哥的衣服没错哎。小姑娘,你把衣服放这儿吧,我会和他说你来过的。”
   
    朴珍荣看汪四小姐没回话,起身把温水往前推了推,“喝吧,荣宰的杯子。”
   
    汪四小姐觉得自己突然有点渴了。
   
    “汪肆?你怎么在这儿?”
   
    汪四小姐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恩我来给你送衣服,奶奶帮你洗过的。”
   
    金有谦跨过茶几凑了过去围着对视着的两个人转了几圈,“珍荣啊,有故事哎。”
   
    “珍荣哥,谢谢。”
   
    “珍荣啊,这姑娘成年了吗?我瞅着比bambam还小啊,这怎么行啊?”
   
    “……你也比bambam小。”
   
    林在范推门进来的时候汪四小姐已经和金有谦闹起来了,骨子里透出的爽快和不加掩饰的坦荡让金有谦迅速接纳了她,嘴里一直说要让她见见bambam,比一比到底谁的腿更细一些。
   
    崔荣宰新作的曲子前段时间拿给林在范听了,这会儿看着林在范拿着谱子进来心想多半是曲子改好了,紧忙起身去接,汪四看他起身以为他要离开也跟着站了起来,崔荣宰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后边的电脑,“开机密码131,你自己玩会儿电脑吧,对了,你会玩儿游戏吗?”
   
    朴珍荣叹了口气,踢了踢金有谦,金有谦腾得一下子站起来拽着汪四亲切地拐去了二楼,“他就这样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玩什么卡丁车游戏,我下了几集韩剧,你要不要看啊?”
   
    汪四小姐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着,崔荣宰戴上了眼镜,坐在林在范右手边身子略微倾着,认真的时候嘴巴会紧闭着,汪四小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觉得这样的场景她不应该打扰,也打扰不了。
   
    仿若没有源头的怯懦击打着汪四小姐,她扯了扯洗了许多遍已经泛白的裙子,那是她初中买的第一件裙子,她曾经穿着这条裙子得到过老师的表扬,同桌男孩儿的侧目,是她最柔软的铠甲。
   
    崔先生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抽离出来望向了她,“巧了在范哥买了水果来,你待会儿记得下来吃,别看太久了。”
   
    汪四小姐笑着点头,崔荣宰也朝向她笑着回应。
   
    对不起我可能来晚了,但愿我来的还算巧。
   
    段宜恩挪了挪脚松弛一下肌肉,一抬头就看到王嘉尔穿着白衣走下来,路人纷纷和他打招呼他却并没有理睬只是径直走过来。
   
    “下班了,嘉嘉?”
   
    “段宜恩,我从小就遇到你了,就算我曾经和你分开过,但我并不认为那是分离。”王嘉尔把吹散的发丝揉得更加松垮,明眸在一片朦胧里若隐若现,一如初见。“换了别人,换个活法,那都不能叫一辈子,段宜恩,我没想过太多,当然我也管不着你瞻前顾后,我要30岁了,我大半个前生不是眼里有你就是心里挂念,你呢?”
   
    王嘉尔没给他回话的时间,看了一眼他靠着的车,“这车在城市里开开还行,再说买了这么久了也该换换了,这车耗油太多性能也不高。”
   
    段宜恩一时没有转过来劲儿,征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换一个跑的远的车,带我去兜风吧。我们可以开得远一些,就听不到流言了不是吗?他们追不上我们的,你身边能有的从始至终都只可能是我。”
   
    段宜恩,你犹豫你处心积虑你步步为营,你如此保护担忧又逼着自己放手让我成长,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才最是简单呢,说实话吧,你放不下我,你甚至没想过放下我。
   
    我想亲你。
   
    段宜恩被这个念想吵得烦,他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院长和领导们从车上下来,病患的家属来来往往,小朋友被父母裹得严严实实,看门的大爷佝偻着背,朝自己看过来的小护士还暗恋过自己,梧桐树的叶子飘下来了,这叽叽喳喳的尘世啊。
   
    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