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H/24H活动】《三十》
《三十》
很多时候留下的哲言习俗都是浅显的。例如除夕要守岁，小孩子要熬着夜方能辟邪躲过未来一年的邪祟坎坷；还有那句三十而立，仿佛三十岁比18成人更像是一个分水岭，但踏过来也不过上上班，挤过人群找一找角落里躲着的钥匙。
王嘉尔觉得在被说奋斗至上的而立之年跑回家开个店实在算不上妥帖，但人在哪家屋檐下低的头都不能算少，所幸父母面前还能偷个懒，看那雪花慢慢落，而立又如何，我照样是守岁的小王，来年还要许愿唯心着过。
“不好意思，我们关门了。”
“是吗？”
“...也不一定。”守岁的小王下意识把桌边开着口的酒往桌下塞，12点的指针滴滴走过，除夕三十夜，新年旧人，三十岁的小王依旧怯懦得像个孩子。
好气。
段宜恩拿下来围巾，叠得规规整整放在桌边，“开一瓶。”王嘉尔翻了翻白眼，走到酒柜边翻找着。“你还真是身高不够，小聪明来凑。”段宜恩看着被改造后的酒柜被他改造成了可以上下移动的样式，“第五排最左手边。”王嘉尔看着自己的珍藏被点名，牙根被咬的都酸了，“过年来别人家守岁，你是脑子被开瓶器翘了吗？”
“抱歉刚才说话不注意，忘了这屋子是租的您的了。”
段宜恩押了最后一口酒，“再开一瓶。”
“您要觉得非得喝穷我再提涨房租的事不如现在您就提...”王嘉尔攥着酒杯压着火才没当场掀桌子，这家的屋檐为何如此的低呢，更气了。当初落地的时候王嘉尔满脑子就一件事，找一个一眼看过去就能想让我安享晚年的房子，在那里装满各色各样的酒，吸引各色各样的人。这家在市中心篮球场对面的空房子正好在转手，王嘉尔一眼就相中了，夕阳像是柔软的幕布在自由的裹挟，风一吹，是温暖的涟漪。
王嘉尔看着喝着酒满脸通红一言不发的段宜恩，“说吧，还要喝多少你才好意思说实话，我不和你攀旧情，该涨多少就涨多少。”对面的人没说话，慢慢吞吞掏出了纸条，“笔。”王嘉尔愣了一会儿认命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柜台找了支笔，“喝多了也是指挥人的大角色啊你。”段宜恩并没有接过来，只是默默盯着皱皱巴巴的纸单发呆。王嘉尔凑过去看，“什么？房租价格啊？”
偌大的一张纸上中间挤着勾画的痕迹，“喝到第5瓶就和他说”王嘉尔看着从5划到3、4、又重新写回5的混乱画面，“你要和我说什么？”段宜恩歪过头看着王嘉尔没有接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这个动作缩短到了呼吸声都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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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段宜恩！”
段宜恩被这一声声的呼喊赶走了睡意，甩了甩头摆着手，“嗯...就来。”跑在前面的人恨不得蹦起来，“救兵来了！二班那帮狗子呢？”段宜恩看着球场中间拍打着球的男孩子笑着回应，“说谁狗？！哥哥在这呢！”段宜恩抻了个懒腰，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段宜恩。”王嘉尔看见这个上来就自报姓名的，“哈你们班还有这么友好的呢？王嘉尔，叫嘉尔就行。”段宜恩点了点头一把抢过来球，“好，嘉嘉。”王嘉尔看着运球的段宜恩，“哥们也是不和我客气呢...老陈，快点结束，这次再OT就你写报告。”“噗行，嘉嘉。”“你要死吗？”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快攻，球场愣神想让我们给你按按摩？咱输的可真流畅啊大哥。”王嘉尔接过毛巾擦着汗，“不是，我好像看见那个救兵运球时候朝我wink了...”队友深呼吸了几次，“这还真是很有可信度呢...”王嘉尔看着收拾东西和队友分别后径直走过来的段宜恩，“如你所愿，很快结束。”王嘉尔沉重的微笑了一下，“我想的并不是这种，但...”段宜恩伸出手，“一次很愉快的打球，期待下次大家还能再切磋。”王嘉尔看了一眼那散发着真诚与正经的手，“客气，我们也很期待。”
“我可不觉得人家会对你wink...哈哈哈哈哈。”王嘉尔两眼一闭，感觉一条红绳可能不足以挡得住这一年的坎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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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你当时就是对我wink了对不对。”王嘉尔没等他回话往外拉开了些距离，段宜恩揉了揉眼，“是的。”“哼，我就知道。可他们都不信我。”段宜恩看着杯子，“我喝了几瓶了。”“区区两瓶。”段宜恩扭头环绕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店，“你还打球吗？”王嘉尔摇了摇头，“后来受了点伤，乖乖遵医嘱闷了半年。工作忙，夜场打篮球的没几个，慢慢就不打了，没意思了。”段宜恩仰头把酒干了，“骗人。”王嘉尔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门口正对着的篮球场，低头把酒倒满，碰杯的声音被风声轻轻拉着，悠悠得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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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好玩吗？”
王嘉尔收到这份没有署名的邮件时第一直觉就感觉是段宜恩发来的，“好玩，就是帅哥有点少。”几个字回复之后自己的邮箱安静了一阵。王嘉尔百无聊赖得划着手机，“hey,Jack.”真是偷个懒都能被发现，王嘉尔从阴凉处回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得套上迎新的衬衫。“Jack?”段宜恩看着瞪大眼睛的王嘉尔，“帅哥来了。”“这个令人无语的自信...怕你不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大太阳的还搞些啥拥抱的形式上的那些...”
人类不像花草，一定要汲取那些光合作用的补给，那些阳光和炽热仿佛在程度上可以放在次级上。但若是这些次级加上个帅哥的拥抱，小王同学觉得还不错。“不还没到面试的时候吗？怎么提前来这儿了？”王嘉尔别扭着拍了拍段宜恩，示意他该松开了。段宜恩拽起来王嘉尔身上那间不合身的衬衫，“学长，带我转转？”
“前面是我们平时上专业课的地儿，也是我觉得这里最好看的地方。待会落日时，你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特别温柔的颜色，我和你说，等你来了这儿你就能天天...”
“我想了想，还是不来这儿了。国内学校那边愿意给我连读的机会。”
王嘉尔点了点头，“真是。大好前途的，国内也好，国内...更好。”段宜恩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对不起。”“好事。你干嘛要和我说抱歉，我有什么立场听你说这个，我又不是你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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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门外时不时传过来一声声爆竹声，“我是啥？我和你说，也就回家了还能听见点这个，我在外地那几年压根过年过的跟个长点的周末似的。”
“当时在你上课前面的广场那边，我没反驳你。但，王嘉尔，你一直都是。”
王嘉尔站起身在酒柜前站了一会，又拿出来三瓶酒，“加上这三瓶，就五瓶了。段宜恩。”
“好。”
王嘉尔转过身，“那就过来搭把手，我一双手拿不过来，懒死你。”段宜恩撑起身子灌了口水，慢吞吞走了过来，松了力气靠在了王嘉尔身上，蹭了蹭。
倘若这世间一切走马观花和波澜壮阔都成册，那些箴言绝句里有没有能劝得了我们去把握时光，勇敢奔向对方，狠狠撞进彼此爱意长河的呢？
可能是年轻的目光都简单，未来的幻想都轻浅，也许一时松开对方，也不会患得患失，毕竟过来的人和故事都说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的。
但心有不甘的每一刻都像是秒针上生的锈，时间并没有将阻隔的丘壑吹散，那些砂砾落在每个不经意的角落，稍一不慎，清晰坚硬，终究意难平。
“我爸老说回家好，家里有房子。我每次都不耐烦，现在觉得或许，回来是对的。”
王嘉尔顶了顶肩膀，“沉。还有，家里有房子，这几个字请屋主您以后少说，我心态不太行。”
“酒给我。”
王嘉尔看着一杯杯喝着的段宜恩，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第一选择就开了家酒馆。从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觉得喝酒是江湖义气，一杯下肚，肝胆与共。后来是因为段宜恩格外喜欢尝些新式的酒，他虽不热衷于此，但偶尔陪着他反倒最常醉的成了自己，最能喝的也成了自己。国外上学的那两年，王嘉尔收集了不少新品种的酒，有酒味甘冽的，有包装新奇的，开始他是记挂着要和段宜恩分享，但五感因为距离和时差变得格外混沌，王嘉尔有时自嘲自己像是在做美食节目，夸张的动作和千挑万选的词汇终究不及一个碰杯。硕博连读的压力放在谁身上都不轻松，视频里段宜恩说的最多的就是博士若毕不了业，连个硕士文凭都没有，用未知和最奢侈的时间硬碰硬。王嘉尔有时憋不住也会说句那你当时为何选择这个的话，但说的多了才发现对方没有一次附和过，没有一次说过后悔二字。
我们在两个已经岔开的路口问对方后不后悔，却始终问不出一句你要不要过来，因为我们知道若再来一次，这些选择都不会变。我们的深思熟虑已经是精确计算过了的，也大胆地设想过了，并向自己保证，走吧，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什么？”
王嘉尔看着酒杯，“H2O。也叫水，俗称生命之源。”
“为什么？”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不是只有你有五瓶的设限，我也怂。”段宜恩看着这些自己第一次见的酒瓶，“你把在国外喝的酒瓶都带回来了？”王嘉尔往后一指，“第五排中间那几个瓶子里装的都是水，我和自己说，要是你敢过来涨房租，我就当着你面把这几瓶都干了，我吓死你。”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借着酒劲儿说，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段宜恩拿起酒瓶，几口喝光了，“五瓶了。我醉了。”
“嘉嘉。”段宜恩看着王嘉尔笑了，“要钱很多，要人一个。”
也许话本里的剧情都紧凑，主人公都像是提前背熟了宝典，不迟疑，不退缩，像英勇的战士拿起长枪和玫瑰，对准命运的捉弄，挽起身边的爱人，向纠葛错过开战，向柴米油盐低头。我尚无铠甲，不得要领，就连承认爱你都要翻过一座座高山，趟过一条条急流，还要嘴硬说没等多久，我也刚到；你也不能在没有拥有之前就坦然放弃，生活的挤压你也在真实地去感受，我们尊重彼此的懦弱和权衡，认真去奢望，也坦承说一句，我还是很想你，一如当时。
王嘉尔伸出手握住了段宜恩，目光所及是装修简单的小小店面和地铁才通的小小城市，拥挤和吵闹，疲乏和颠簸，离散和圆满，我准备和你过最日常的生活，从这一个新年到下一个新年，也许不能都是快乐，但是我们决定放下长枪，修剪玫瑰，握紧彼此，长路同行。
“新年快乐，王嘉尔。”
“新年快乐，段宜恩。”
【已经有约一年没给他俩写过故事了，我异常生疏和不得劲，但新年来临之际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你说一个新年的小故事。我不努力，写的也尚无长进，始终构造不出来跌宕的情节，我只能分享最日常的片段，以此祝每一个在日子里认真生活的你，新年快乐，万般不甘，从新开始。新的一年，过温暖的生活，握紧珍惜的每一秒，永远满怀期待，永远热爱自己。】
【我还是那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