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新年快乐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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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南城|八

心理学背景,精神科医生设定

    段宜恩一路走着去了天台,绕来绕去,他都有些生疏了,想起来刚当实习生的时候,自己总是觉得下一秒就要撑不住了,天台成了发泄最好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软弱无所谓完美主义,不是楼下三层里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不是看着理想在现实的熔炉里融化殆尽,可渐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习惯了高强度的生活,他下意识地就能躲过病人扔来的药瓶,理所应当得接受着其他人的点头致意,在别人拿不定主意时将责任并风险一起揽过,他在一个地方成长,独自认真,他已经基本记不得王嘉尔是谁了,又或者说他为了生活疲于奔命,哪里顾虑自己的心是不是需要安慰。
   
    段宜恩站在天台上,他望着前几年还能俯瞰的风景被一栋栋比着攀高的楼宇占据,风景里拥挤得不曾停歇,王嘉尔就像一个从过去传来的窗口,打开了他几乎遗忘的从前,谨小慎微的,战战兢兢的,鲜活的,当初。段宜恩转过身,有时候深刻地活着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段宜恩。”
   
    段宜恩听着这个声音往旁边望去,“坐那么高不安全,竹淮。”
   
    段宜恩看着眼前的女生喝着杯啤酒,坐在最高处晃着腿,天台的风有些肆虐。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就敢拿着一堆杂志文献摔在教导主任桌子上,论古通今,挥斥方遒,最后被记过回家反省。段宜恩生平第一次听课时开了差,窗外是宋竹淮背着包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地走向校门口,在篮球碰到她脚踝的时候扔了包,跑到了篮球场和一帮比她高了一头多的男生拼死拼活,拽着别人的耳朵投篮,这样一个女生却在看向王嘉尔的时候红了耳根,段宜恩扭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王嘉尔,是相同的人看不见彼此,还是旁观的人总是太过敏感,这样的感情硬是要多一个人看清,却不知道该由谁点破。
   
    段宜恩一直以为会是自己说出来或是王嘉尔自己看清,总好过让一个女孩子患得患失,还要强装洒脱。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与宋竹淮换了位置,她成了旁观者,自己成了难得糊涂的当事人,还在那样公开隆重的场合撕破这样妥善安置都恐闪失的情感,怪不了他们当时太年轻,只是爱这样宏大却又细致的事情,我们终其一生都学不会如何表达。
   
    “段宜恩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特真实。不像以前,什么都不在意,除了和王嘉尔熟悉一些 其他的同学你都像是看空气一样。我觉得不是我最后石破天惊,你应该也记不得我吧。”宋竹淮撑着从高处爬下来,扭头看着站在原地远远望着的段宜恩,背着手就这么直愣愣看着自己,“哎呦,得亏你不喜欢女人,就你这样你能追上谁啊?!”
   
   
    “我不用追人。”段宜恩歪了下头,人畜无害地笑。宋竹淮真的很想就在这个高度踢出去,目测了一下距离也只能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计可施。
   
    “对不起啊,当时就那么说了。再来一次,我估计喊得声音更大,说到底,你们不能因为我平日里总是丢人就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就不知道羞耻了。”段宜恩看着叉着腰昂着头的女生,伸手指了指,“这边头发散了,重新扎一下吧。”段宜恩看着突然变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点头的宋竹淮,“唉,追女生有点太容易了,你脸红什么?”
   
    王嘉尔一踏进天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宋竹淮就像一个撕破脸的泼妇一样追着段宜恩满天台跑,跑不过还扔鞋,段宜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问她要不要帮她捡起来,王嘉尔笑了笑,高中开始,宋竹淮每一次考不过段宜恩就非要在武力上拼个高低,搞得整个高中部的男生都没有敢追宋竹淮的。段宜恩还在宋竹淮生日那天当着一个刚入学的小学弟给宋竹淮表白的时候,把自己准备的拳击手套送给了她,小学弟当时就跑了,那也是王嘉尔第一次见到宋竹淮哭,班主任懒得出来调解拜托王嘉尔给宋竹淮送卫生纸,宋竹淮一把抢过来转身走了,王嘉尔过意不去,总觉得段宜恩惹的摊子也和自己息息相关,追上去关心,被宋竹淮一个白眼瞪了回来,“我上厕所,你也来?!”
   
   
    “你们俩再这样我就以为你喜欢的是他了。”王嘉尔靠着门框嘲讽他俩,宋竹淮整了整衣服走过来,“我再喜欢你也挡不住美色误人啊。”
   
    “我说你们俩怎么对得起我当时舍己为人的壮举,还在这磨磨唧唧的。”
   
    “竹淮。”
   
    “段宜恩你别这么叫我啊,简直折寿。你好好叫,别搞得咱俩跟小情侣似的,带名带姓的啊。”
   
    王嘉尔直起了身子,看着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段宜恩,脸上还带着汗,喘息休息的样子和当年打球完在一旁休息时一模一样,“走吧,宜恩。”
   
    “啊!欺负人了!段主任,你以权谋私内部消化男下属,无耻我和你说!王嘉尔不用笑,你为了转正你真是不择手段!我早晚让你俩登民生版报头条!”宋竹淮看着段宜恩背对着自己摆了摆手,有些气昏头竟笑了出来,“我们三个人总要有幸福的,最好是你们。”
   
    宋竹淮走的时候带了带天台的门,有些锈住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轨迹,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显得有些刺耳。
   
    听着声音的男人从墙后走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电话,“我要一份王嘉尔的资料。精神科段主任手下的实习生,恩,尽快。”
   
    如果可以预知我们的一生,我们会不会早些跑到那个人身边,用力地拥抱,在可以幸福的时候不去兜兜转转,在犹豫不决的时刻幡然醒悟,没有晚点,没有迟到,我们在最好的时刻相遇,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是否我们就能牵住对方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朴珍荣刚刚送走了林在范的妈妈,坐在椅子上缓了缓。从第一次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麻木不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场战役越拖越长,朴珍荣精疲力尽,对方按兵不动,却是谁都不能输。小的时候,林妈妈总爱把自己珍藏的书拿给朴珍荣看,朴珍荣到今天都记得林家书房那个大大的落地窗,还有那个比落地窗还要长的窗帘,厚重得,深沉得。阳光就从这样的窗户里洒落,染得地毯上的灰尘慌不择路,奔走而逃。朴珍荣就从这里坐着,偶尔看一眼坐在一边的林在范,从日出普照到日暮落影。
   
    朴珍荣偶尔听到林在范说梦话,就小心翼翼凑过去,却总是被对方一把揽住,微微用力的臂膀下朴珍荣笑得放松,你何需用力,只是这样在我身边,就让我无处可逃。
   
    林妈妈不负众望,用了一种不失气度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绝不退让的态度。每周都要找一个下午预约朴珍荣的会谈,来了只是坐在那里并不理会朴珍荣的搭话,从包里拿出要读的书,倒一杯刚刚泡好的花茶,升腾的空气湿润着朴珍荣的四周,却让他觉得格外寒凉。
   
    林妈妈在公开场合从不主动谈起孩子的事情,可也总少不了风言风语,朴妈妈也在场总是想着替两个孩子辩解几句,可对面的人从一而终只是说一句,“我的儿子和朴珍荣就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亲厚了些。珍荣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去包个红包的,总得是善良大气的姑娘才好。”里里外外,妥妥贴贴,找不到一丝不得体,密不透风地包裹着朴珍荣,她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吸走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我们在濒临死亡之前总是免不得要求生的,那个时候还谈什么爱情呢。
   
    你回头看看,不过是个玩伴罢了。
   
    林在范离了家里出来住,却没有和朴珍荣住在一起,朴珍荣心里明白他都看透的事情,她的亲儿子怎么会不明白,血缘的纠葛使得林在范断是不能轻易落刀的,他不落,朴珍荣更舍不得他落。我们数着倒计时相爱,总会爱的格外珍惜,也格外辛苦。
   
    可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吧,总比失去你要好,想着怎么活总比要不要活幸福一些吧。
   




   
    段宜恩看着在医药室帮bambam恶补知识点的王嘉尔,bambam恨不得把药往自己嘴里灌,王嘉尔随手拦了护士让她帮忙给bambam留个床位,两个小孩儿又闹了起来。段宜恩知道自己出的题对实习生来说确实有些难度,可医生是走钢丝的职业,一步踏错,就从救人的天使走向了杀人的罪犯,中间的距离和神经一样细微,段宜恩不能冒险,王嘉尔更不能,在看到王嘉尔的简历时段宜恩并不像林在范调侃的那样轻松,我走过的路太难,更难是未来的路依旧是,你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跟过来,可我除了把后背交给你,别无他法。
   

  荣宰跑到林在范的办公室玩游戏,更新了几个副本,到三层找段宜恩要他游戏的帐号,不是林在范说荣宰都不相信段宜恩玩游戏也能这么好,人生真是不公平。
还没走到三层就看到bambam蹲在那里,刚想伸手打招呼才看到他是在打电话,“你有没有看电视剧啊,总得有坎坷跌宕的主线,虽然没那么深刻但是幸福平淡的副线啊。咱俩就可以是副线啊,镜头多不多,幸福就好啊,有谦有谦,你听我说话了吗?!”

    荣宰有些意外,和bambam做同学的这段日子里,他是个巴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加在自己身上的人,站在中心,焦点和光亮。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蹲在那里,白色的外衣有些沾到地面,握着电话的手是紧紧的,声音里的急切真诚,如此用力得求一个他人视线里的小角色,只要那是幸福的。

  只要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