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南城 十二
*心理学背景，精神科医生设定
“通知会议室开会。”林在范看着手机愣了愣，身旁的段宜恩倚着墙框不紧不慢地喝着水，“该来的总会来。”
段宜恩抬着头转了转脖子，酸痛的感觉还能让人清醒一些，突然试到脖颈上温热的力量回头一看，王嘉尔抬眼和段宜恩对视了一眼，“你也真是老了。”
段宜恩拍了拍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得躲了开，“我要去开会了，你去帮我查房吧。”
王嘉尔也没多做阻拦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是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背影就注定了这多年里的守望，可段宜恩，我有时在想你是不了解我还是不了解我有多爱你呢。
段宜恩没理会身边人的闲言碎语，生活里会经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若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还能再奋力一搏也算是幸运了。
“没事儿，别舍不得我。”林在范被段宜恩的话激得浑身一抖，“你想多了，我只是期待着老程能搞到什么证据，毕竟我对你俩的限制级影像没太有多大兴趣。”
“咱俩想得都不少。”段宜恩往后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我和他至今没什么限制级的行为，这样人看不到什么戏的。”
林在范懊恼得收起了手机，嘟嘟囔囔着“我还想着给我家珍荣拍回去看看呢，你这磨磨唧唧的。”
段宜恩扭头看着用袖子擦着手机屏幕还撅着嘴的林在范，自己大概都会经常忘记这个人比自己还要小，从一起打球的哥们儿到现在同进退共荣辱，仿若窗外随风吹动的树丛，不知是什么时候就长得如此茂盛而盎然，时间席卷而来呼啸而过的是成长吧。
林在范追着跑出去的段宜恩，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好不容易等着他停下了这才喘了口气，等着直起身子看着段宜恩两只手握着微微抬起，不停往病房张望，明明心里很是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不去打扰。
林在范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珍荣啊，你看段宜恩这个样子像不像产房外面等着的奶爸。”发送成功。
林在范看着暗下的手机亮了一下，来自“爱人”的一条信息。
“像。还有，你好无聊啊。”
王嘉尔扭过头去看着病房外的段宜恩，看他着急的样子大概心里有了点数，不慌不忙得收拾好病历，交代好护士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嘉嘉。”段宜恩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个人面前也只能无语凝噎。
“看来是成功了，老程这个院长怕是想做也要绕点远路了吧。”王嘉尔拍了拍段宜恩的肩膀，“这里不是说这个的地方，下班再说。”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把自己拽出驾驶座，坦然得坐了进去，“你，副驾驶呆着。”旁边陆陆续续的同事经过，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侧目，段宜恩摇了摇头嘱咐王嘉尔几句绕到了副驾驶。
“你不用老是看我，我现在不谈这个，安全驾驶。”
王嘉尔打开了音乐跟着晃了起来，段宜恩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也只能由着他了。
“这是哪儿？”段宜恩看着面前装潢有些陈旧的面馆，王嘉尔锁上了车把钥匙扔给了段宜恩，“城南那家拉面馆前几年搬到这儿了。你答应请我的。”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熟络得和老板娘聊着天，轻车熟路就进了厨房，段宜恩满心的思绪纠结混乱，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让段宜恩第一次尝到了失控的味道，“面来啦！”段宜恩应声抬头看着小心翼翼端着面的王嘉尔，“嘉嘉，我也吃不了太辣的。”王嘉尔低着头吹着碗里的面，“别客气，我给你特制的。等到待会你哭出来了还能说是吃面辣的。”
“老程那事儿是你干的？你想没想过万一他没有用这台电脑，万一他查到是你做的，我再一走你会怎么样。”王嘉尔听懂了段宜恩声音的担心和后怕，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没有你我会怎么样。”
段宜恩准备的一大段的问责以至于声讨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像泄了气的气球，只能听见心跳鼓鼓的声音，仿若夜晚小巷里吹过的风，携着立秋时节里混沌的空气里难得的一丝清醒。
没人知道段宜恩握着手紧紧攥着时看到屏幕上那些字时内心的挣扎，老程虽然技术过硬却有一个众所周知却无人点破的软肋，段宜恩看着满屏幕他贪污腐败的数据，看着老程满脸涨红着指向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些数据是否真实，老程用自己恼羞成怒的表现把悬崖边的自己又推了一把，比起一个性向不明的医生，医院更不能允许一个破坏职业道德的污点存在，林在范推了推段宜恩，段宜恩摇了摇头，“他不会电脑的，不会是他的。”
“竹淮她未婚夫第二学位是计算机，黑个电脑什么的只是小意思，你让老程查他也无可奈何，他就算心知肚明也无计可施。”王嘉尔扔给段宜恩一个U盘，“这里面都是他这些年的账户资金流通。”
“其他的呢？”
“这些还不够吗？”
“我说的是他手里关于我和你的证据。”
“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段宜恩。”
“老段，你和嘉尔谈得怎么样？”林在范握着电话半倚在床上，“仅仅这点儿还不足以绊倒老程，外科还是指着他呢。”
朴珍荣从浴室出来，推了一下林在范，“回你家睡去，这我的床。”
段宜恩一边指挥着王嘉尔倒车一边笑着回了一句，“在别人床上呆着干嘛呢？赶紧回家吧。”
林在范悻悻然挂了电话，朴珍荣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记一下，暖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林在范轻轻靠了过去，“1.2.3……”
朴珍荣本不想理他可这数数的声音实在逆耳，“往边上靠靠，你数什么呢？”
林在范眨了眨眼睛，“13.我在数睫毛呢。”
朴珍荣瞪了他一眼，把书往床上一摔，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还数吗？傻子。”
林在范一个挺身凑过去掰过朴珍荣的手，看着掉下来的睫毛，捂着胸口就仰了过去，朴珍荣被他心疼的这个样子气极反笑，抬腿就把他往外蹬着，林在范笑着抱住在他脸上作祟的脚往下拉了拉。
“珍荣，我想和你数一辈子。”林在范挠了挠头，跑到衣柜前面找了半天，朴珍荣觉得一定是家里的灯坏了不然怎么会照得林在范脸红成这个样子，连累自己都觉得浑身发热。
“林在范，你要是跪下我就打你了啊。”林在范看着拿着枕头脸红的朴珍荣，六岁时第一次见面，他怯生生的一句“在范哥哥”，清亮的眼睛是林在范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的皮肤，哪怕不会做游戏也努力跟着自己的小孩子，受伤了也只是默默眼泪的小男子汉，站在领奖台上说我最感谢的人是在范哥的优等生，永远跟在自己身后一个回眸距离的小跟班，是兄弟，是最好的朋友，是如今一个眼神满心欢喜的爱人，是他的朴珍荣。
“我是林在范，六岁时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珍荣。”朴珍荣看着他第一次见面送给林在范的游戏盒，“现在我就要三十岁了，三十而立，成家立业，我想问一问陪了我二十四年的珍荣，愿不愿意与我成家。”林在范起身把游戏盒递给了朴珍荣，朴珍荣捂着脸哽咽着说不出来话，也不点头只是那么默默低着头，林在范倾身抱住了他，“我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等你说你愿意。”
林在范听着朴珍荣沉沉的声音，“两晚上。”
“珍荣，你不会是哭了吧？”
“别说话！三晚上。”
“教授，这是今天交上来的论文。”朴珍荣接过来翻了两下点了点头，“还有事儿吗荣宰？”
荣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啊没事儿教授，就是从前没见您戴过戒指。”
朴珍荣笑了笑，没说什么。
“师兄送的吧，那，我们马上要吃喜饭了吧。”
“你在那干嘛？兼职保安吗？”金有谦抱着零食满屋子溜达，转了三圈都没见崔荣宰动弹一下，“恩？你吃就吃干嘛还转得人眼晕。”荣宰俯下身子整理着凌乱的书架，“你有心事啊？不说也没事儿，我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金有谦两腿一伸就躺在沙发上看着一言不发的荣宰，“bambam教我的，一边走一边吃不容易长胖。”
荣宰踢了踢有谦伸出沙发的长腿，“你们俩在一起可真是合适。”
“人有心事会长胖的。”
“那看来bambam心里是没你。”
朴珍荣听着动静推开门，“要打架出去打。”
金有谦理了理衣服，“好的，林夫人。”
“新上了好看的喜剧片，好评不错，一起去看吧啊？反正你也没人陪。”金有谦看着坐在电脑前的荣宰，“女孩儿没喜欢你这样只知道玩游戏的。”
“有谦。”荣宰往后看了有谦一眼，“你给我介绍个女孩儿吧。”接着无视了他被噎着的场景，“条件是愿意听我唱歌的。”
“你还会唱歌？”
“恩。从前和师兄组了个乐队。”
“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后来呢？”
没有后来。
段宜恩问了问护士才知道王嘉尔去找bambam去了，妇产科最近缺人手，bambam自告奋勇得就跑去了，王嘉尔本就喜爱孩子也就常去转转。
“总是有办法的，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就要有走到最后的心。我想好了，老段这个基因生个男孩儿太祸害人了，生个姑娘吧，这样咱们都护着。”
王嘉尔没理会一旁bambam的胡言乱语，踮着脚看着橱窗那边的孩子们，小小的手脚蜷缩着，带着初入人间的陌生感，在温暖的怀抱里寻求安抚，总有各样的面庞聚拢在这里，他们有的年纪轻轻连抱着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有的已染风霜虔诚地祈祷，王嘉尔觉得自己像一个观众，然而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合时宜，无论他是何种身份，在这里，他的每一句祝福都能被善意地回馈，他温柔的心此时长了翅膀。
bambam偏头看到了在一边站着的段宜恩，摆手示意了一下转身拨通了电话……
“在范哥，我想问一下老段是不是不走了？”
“恩？替你嘉尔哥问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知道。”
“已经在准备离职手续了，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也觉得女儿好。”王嘉尔听到声音回头看着段宜恩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指着离窗边最近的孩子，“好看吗？”
段宜恩揽着王嘉尔，看着他的侧颜，“好看。”